“你也不是什么好鸟，给我闭嘴！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低喝道，“你究竟能不能长点儿脑子，你上那小子的当也不少了，这么多次都不长记性。要不是你被那个孽种忽悠到蝶香苑，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健硕大汉闻言一怔，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他本想着一个人捞取功劳，却被那小滑头骗到那处流莺之地，色迷心窍地和那名女子昏天暗地了许久，而后才发现被绑住的少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只留下被烛火烧断的几段绳索。
“废话少说，再耽误片刻，雨水一急就什么都甭想找到了。还有那处山洞，我看就不用找了。以那小贼的头脑，不可能躲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为首的黑衣人有些怒气地吼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嗨！老大，快看这里。 身旁的黑衣人突然惊喜地叫道。
一道道闪电划空而过，沾染血色的布条挂在山侧的支离破碎的灌木上，在暴雨中无奈地低垂摇摆着。不远处，一只灌满泥水的鞋子正顺着狭窄而湍急的浊流慢慢地向下翻滚着。
“老大，这小子被我的毒箭所伤，恐怕是毒伤发作，一个不察滚落山崖了。
“走，马上绕到山脚，尤其要找到他的包裹，说不准我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要靠它了。
为首的黑衣人闪过一丝热切，焦急地命令道，一行人急匆匆向山下跑去。只是，那黑衣人离去前阴冷而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近处的山洞，片刻之后毫无征兆的掠向洞口，几番探查无果之后，才一捏嘴唇发出尖利的哨音，与洞外杂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的另一名黑衣人会合，一同起身向其他黑衣人追去。
山雨越发急骤起来，将这里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
三棵树村在早晨的宁静中苏醒过来。
朝阳早早露了头，空气的薄雾中依旧有着微不可查的冷清。虽然，子夜时分，附近山体大面积垮塌的泥石流将许多人从梦中惊醒，但却丝毫没能影响居民们欣赏骤雨初歇后那道彩虹的心情。这样的情况多年来发生过很多次，只是村子的地势和位置都处在一座石山的高处，十分的安全，甚至有几次还在山洪过后捡到许多溺毙的野兽，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无论怎样，只要能动的男人都被女人们赶出了家门。不勤劳，可没指望能过上温饱的生活。这一点，妇女们可是比谁都认识得清楚。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六七岁的稚童，也要像模像样地帮助家人打扫起庭院中的断枝残骸来，借以分担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天蒙蒙亮，霍运通就爬了起来，捏了捏依旧熟睡中婆娘的大胸脯，裹紧了兽皮衣，小心地推开了吱呀乱响的柴门，熟练地套上绳索，拉起伴随他多年的独轮车，向着经常发水的山沟沟赶去。
霍运通四十岁左右，只是一名普通的猎户，耍得一手好箭。体型肥硕但身手不凡，总是笑眯眯地看人，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尤其是浓重的眉毛和密密的胡茬，总是招牌一样散发着憨厚的气息。事实上，相信了他笑容的村里人都或多或少吃过他的亏。一个连走商都敢欺骗的家伙，算是胆大包天了。
事实上，他很清楚城里人更需要这些皮毛。这些毛皮鞣制后经过精心设计，就会变着花样的成为那些富人们的最爱，狐尾围脖、裘毛披肩、鹿皮靠背、兽头壁饰、骨雕茶具等等，那些富含营养的肉干也会被制成美味佳肴，成为招待贵客的炫耀之物，甚至一些特殊的器官或杂七杂八的零碎都能摇身一变成为滋补阴阳的名贵药材。
一只不起眼的野兽，经过这些分解程序后其价值飙升百倍都不止，所以，走商收的越多，利润就越大，自己赚的差价越多。因为山里人老实，说多少是多少，而且还有几个彪形大汉在旁边狐假虎威，自然不敢争辩。
每当走商快要来之前，霍运通就会撺掇几个猎户私自赊欠收购大约三分之一的皮毛和多余的肉干。这个尺度恰好在走商容忍的极限以下一点儿，所以走商也不想放弃转手就可获得的丰厚利润，对他借机提价的举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道道，他可是盘算了很长时间，对各类人物的心理可以说把握的恰到好处。
要知道这些毛皮对镇子里那些富户人家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两枚银币一张的狐狸皮，到镇子里鞣制加工后就能卖到两三个金币，利润接近百倍。
可惜的是，镇子里只允许固定商户经营皮毛生意，私自制卖皮毛用品可是违反镇规，是要被护卫队罚没财物乃至更为严厉的惩罚。
村子里就有因私自向富商兜售毛皮的猎户，结果被挑断手筋和脚筋，再也动不了弓箭，最后甚至弄的婆娘都跟别人跑掉了，所以，猎户们即便少赚很多，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了。
霍运通则是个例外，镇上的规矩又管不到这里来，只不过在货源上略施手脚。毕竟这些毛皮再没卖出去之前，还隶属于个人私有财产。
采用这种办法，每张毛皮至少可以上浮一半的价格。每名猎户一年到头一般可以猎杀到十张左右的大兽皮，也就意味着多出十多个银币的收入。
霍运通赊欠猎户毛皮的规矩很简单，每多卖十个银币就抽取四个银币。这样一来，胆小的猎户们不用担风险就可以增加很多收入，这种程度的抽成还是可以接受的，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霍运通可不这么想，四个银币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代卖的数量一多，累积的抽成就比较可观了。十家就是几十个银币，也相当于自己一年的收入翻倍了。虽然自己是要冒很大风险，但他也不想占太大的便宜。一旦猎户们不一条心思，等到那些黑心商户联合起来打压他或做掉他时，就没有人肯为他挺身而出了。
饭不仅要一口一口的吃，而且最好将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也正是如此，时间一长，霍大胆的名头算是闯出来了。村里面遇到大事小情时，猎户们除了请教老村长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霍大胆。
清晨的空气依旧很是冷清，一呼气能隐约冒出寒雾。
霍运通搓了搓手，拉着独轮车向大山走去。穿过挡在村子前的几座低矮的山丘，山势开始逐渐走高。远处连绵陡峭的山峰也远远隐藏在云雾之中。
石龙山东边有着一条几乎横贯山体的沟壑，仿佛大山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沟壑正对着的尽头就是这一带的主峰——云岭峰，峰顶隐约可以看见淡淡的紫色雾气盘旋不散。
这里是山洪频繁爆发的集中地，洪水经常经由沟壑绕过村前的低洼空地一泻千里。常年的冲刷使得这里的泥土早就消失不见，只有众多崩碎、凌乱的山石布满沟壑。
早晨的阳光开始散发出丝丝温暖，透过岩壁树丛的空隙，在狼狈的山谷空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之网，混着初啼的晨鸣，袅袅升起的雾气，显得格外悠远宁静。
经过昨夜的暴雨，山体蓄水量已经达到饱和状态，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崩塌情况。因此，霍运通宁可绕点儿远路，沿着沟壑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也不愿意直接插过去，甚至有时会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倾听。
对于这种情况，霍运通可谓是经验老道，始终沿着边缘前进，既可以随时躲到高处避险，又可以深入到常人不敢去的地方。
霍运通可是算计的很明白，胖乎乎的身子就如同一只肥硕的野猿，贼溜溜的眼睛透射出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精明。
捡山，是山里人家经常做的活计。每当遇到冰雹、山洪、山火或大雪等严重灾害时，都会吸引着猎户走进深山老林去寻找那些运气较差的野兽或飞禽，这远比单独的狩猎要容易也安全得多。
这次，也许是他的运气不错，刚刚进入山谷不到两三里的路程，就捡到一只被流石砸破了头的麋鹿、一头溺毙的野猪仔和三只沾满泥浆的野禽，将独轮车塞得满满当当。
霍运通不禁喜笑颜开，不错的收获，可以给自家婆娘换上一只银钗子，或者给娃子买上两套衣服。
想到这，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但并没有返回村子。
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足够后来进山的村民将前面的猎物抢走。
所以，霍运通习惯性地眯了眯不大的眼睛，计上心来。
已经记不住捡到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猎物，反正霍运通来者不拒，将捡来的猎物连扯带拽地拖入周边的树林里掩藏好。
细密的汗水打湿了一缕头发，黏在额头。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所以，拿够本之后，也就罢手了。
直到此时，三三两两的猎户才开始出现。看着那些气急败坏空着手急匆匆冲进山林里的汉子们，想象着他们回去后婆娘们的“好 脸色，自己的心情越发地高兴起来。
一连几次往返，可是让霍运通的婆娘可是乐得咧开了嘴。
最后一趟是要拉一头隐藏起来的受重伤的成年野猪，足有三百斤左右，就算去掉皮毛，也至少可以获得近一百多斤的肉干。
然而，当看到他用藤蔓临时束缚住的一头重伤的小野猪时，霍运通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好端端的野猪脖子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弄得草丛一片狼籍。
有其他野兽偷食？第一个念头跃上霍运通的心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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